(三)学人佛学
众多学人研治佛学,是佛学在近代中国得以复兴的一个重要原因。学者与思想家们为了改革与革命的社会政治目的,试图从佛学中寻求应时救世的精神武器,致使学人佛学勃兴,从而对近代佛学的入世转向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如果说近代早期改革思想的代表人物龚自珍、魏源晚年笃信佛学,甚至受菩萨戒,皈依佛门,尚有因愤世而遁世的意味,那么戊戌时期的维新派思想家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人研治佛学,则是以救世为鹄的入世精神的充分显露。孙宝瑄《忘山庐日记》称:“荔轩以治佛学为蹈空。余谓:我国向来治佛学者,大抵穷愁郁抑不得志之徒,以此为排遣之计,故堕于空也。若真能治佛学者,其慈悲热力,不知增长若干度,救世之心愈切矣。救世之心切,则一切有益于群之事,无不慷慨担任,且能堪破生死一关,如谭浏阳其人者,谁谓佛学之空哉!且以经济著名如康梁辈,皆研治佛学之人,如谓习佛便空,则此一辈人皆当息影空山,为方外人,何必抢攘于朝堂之上,以图变法救国耶?公辈既不读佛书,不知佛学之大,而妄加訾议,似可不必。”
康、梁、谭等人的维新变法思想确实吸收了佛学的精神养料。康有为早年隐居南海西樵山苦读时,就曾“潜心佛典,深有所悟”;随后在长兴学舍授徒,又“以孔学、佛学、宋明学为体,以史学、西学为用”。佛学是构建康有为思想体系的重要因子,如梁启超所谓:“先生于佛教,尤为受用者也。先生由阳明学以入佛学,故最得力于禅宗,而以华严宗为归宿焉。其为学也,即心是佛,无得无证……所谓历无量劫行菩萨行是也。以故日以救国救民为事,以为舍此外更无佛法。”康有为在《大同书》中关于世界大同理想的理论建构,就吸收了佛教的“众生平等”、“普度众生”等教义。他说:“大同之世,惟神仙与佛学二者大行……仙学太粗,其微言奥理无多,令人醉心者有限;若佛学之博大精微,至于言语道断,心行路绝,虽有圣哲无所措手,其所包容尤为深远……故大同之后,始为仙学,后为佛学,下智为仙学,上智为佛学。”在他看来,佛学将是大同世界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