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的发展,总是一个否定之否定的螺旋式上升过程。急功利,抄捷径,往往欲速则不达。袁中郎的《随园诗话》里有这样一段话:“诗宜朴不宜巧,然必须大巧之朴。诗宜淡不宜浓,然必须浓后之淡。譬如大贵人,功成宦就,散发解簪,便是名士风流;若少年纨绔,遽为此态,便当笞责。”
今天的我们处在一个“读图时代”“注意力时代”,艺术家们热衷于“可识别度”“眼球效应”完全可以理解,他们对于风格面目的自觉意识无疑是前所未有的。然而,前代大师多重传统,却能别开生面。今人每言创新,放眼望去,流行画风流行书风中反而千人一面,何也?
清 龚贤 山水八景册
“骨法”是怎么一回事?
中国传统学问中,由于表述与理解方式的问题,有许多的“关键”之处总是没能说得清楚,而且似乎愈是“关键”,就愈是不清楚。至于究竟是古人不愿意把它讲清楚,还是根本讲不清楚,或者其实已经讲清楚了,只是我们自己搞不清楚?我一直打算专门写篇文章讨论这个事情。
现在先来举一个例子。比如南齐谢赫在《画品》中提出的“六法”,被认为是中国古代美术理论中最稳定最有概括力的法则。 “六法精论,万古不移”,的确,用“六法”来评判今天的中国画,基本上依旧管得住。然而,“六法”中的第一条“气韵生动”,大家都不难理解,或者说从字面上觉得自己已经懂了。到了第二条“骨法用笔”,就开始摸不着头脑了——这“骨法”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千载之下,居然没有人讲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