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就这么在宣传队里逛荡着。有一次他逛荡得收不住自己的嘴,给我说了他一次次走出凤栖镇西街村后的经历。还别说,他真如凤栖镇西街村人猜测的那样,是在搞投机倒把。他到陕北去,陕北的大红枣便宜,他贩在手里,倒运到陕南去,赚一笔差价,又把陕南便宜的木耳、黄花菜贩在手里,倒卖到陕北去,再赚一笔差价……孙天欢说得开心,说着把他投机倒把时在陕北、陕南的风流韵事,也都核桃枣儿地倒了出来。
孙天欢满嘴酒气,说:“陕北的女子啊,可真是浪!”
孙天欢满嘴白沫,说:“陕南的女子啊,可真是水!”
我辨不清孙天欢嘴里的真假,在他腰上捅了一拳,说:“你把你给我说的,敢给乌采芹说吗?”
孙天欢躲着我的拳头,说:“我给她说了呢。”
我吃惊得睁大了眼睛,说:“你真敢?”
孙天欢说:“这有啥敢不敢的?”
孙天欢大笑起来,我跟着也不能自禁地大笑了。我相信孙天欢所说陕北、陕南女子,都不是没有影儿的谎言,他在这方面,确有别人不及的地方。就说公社组织的宣传队,他来的时间最短,但是宣传队一个叫梁秋燕的小女子,已跟他眉来眼去,让大家议论纷纷。他跟我说了那么多事,我知道他没把我当外人,而我也以为,他是我推荐来宣传队的。我可以不管他在投机倒把的路上如何风流,但他在公社宣传队里的风流事我是一定要管一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