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为止,距离我在林边苑的聚会已经十年了。”她道,伸手去够那只小巧的碧玉罗马盐碟——眼下被她拿来当烟灰缸了。
“老天爷——十年!”乔治苦涩地低叫,“简直像过了一个世纪。”
“像,又不像。”拉蒂回答,脸上露出微笑。
“若是回头看看,想想那些激动人心的时刻,感觉会像是昨天。可如果看看那时和今天之间发生的种种,感觉就像过了一个时代似的。”
“要是看看我自己,”乔治道:“我会觉得我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
“你是变了。”拉蒂哀伤地看着他。
“变得很厉害——不过,倒不是说面目全非了。我常常想,不管一个人有多少种面目,其中总有以前熟悉的那一个,从心底里来说他还是一样的。”
他们搭乘着载满了忧郁回忆的大船,在充塞着不堪过往的河上漂流。
“最糟糕的是,”乔治道:“我对事物保持着一种可怕的满不在乎、一种不屑一顾。你知道我原本怀着多少敬畏之心啊。那时我对事物总是充满信任。”
“我知道。”拉蒂微笑道:“你那时多么谦恭啊——太过谦恭,我老是想。你总觉得事物具有很深沉的宗教含义,只是隐藏在某处,你对这抱持着敬畏。现在不一样了吗?”
“你很了解我。”他笑,“还有什么可让我信任的呢——除去我自己?”
“你还得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活着啊。”拉蒂语气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