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是期待着他也请她发言的。他鼓励张三发言,点名要求李四发言,就是不请她发言。他的目光一忽儿望向左边,一忽儿望向右边,就是有几分故意地不望坐在他对面的她。既然他连一眼都不望她,那么她便也有几分故意的:一次次目不转睛地瞪视着他。而他仿佛有什么特异功能,预感到她的目光即将眈眈地投向自己时,就低下头去假装记录。在她看来和想来,他当然是假装那样的。但她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直目不转睛地瞪视着他呀!只要她的目光从他脸上一游移开,他的头随即抬起,又煞有介事地望向左边或右边。若正有人发言,他的目光便会像她望着他一样,也目不转睛地望着发言的同学。
这使她内心里好生的气恼。
如果说她第一次参加他主持的座谈会的感受只不过是期待落空,那么她第二次参加后的感受,简直就觉得是受了不公正的歧视般的对待了。因为第二次,她的期待就几乎变成渴望了。她早早地就去了,坐在第一次坐的位置,以为仍是坐在他的对面。不料他来了之后,和中文系的一名男生耳语了几句,接着竟坐到她身后唯一的空座位。接着中文系的那名男生坐到了留给他的座位上。接着他在她身后说:“大家静一静,现在开会了。今天的座谈会还是由我来主持。可我为什么又坐在这儿,而不坐那个主持人的座位呢?因为像上一次座谈会一样坐在那儿,我的感觉并不良好。坦率地说,还多少有点别扭。今天我坐在这儿,也是照样能够不负诸君众望主持好这一次座谈会的。我们的系刊将全文发表这一次座谈会的会议记录,所以便于倾听和记录的最佳座位,理应让给负责记录的同学,大家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