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第二天的葬礼。她实在不习惯岛民的服装和习俗,整个事情的经过简直像一个梦境。别人告诉她,保罗的遗体将与被他杀死的人一块儿火葬,她强迫她自己起床去参加那个葬礼。
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全村的人倾巢而出,从小巷和山顶零落的房子中,奔向广场不远的橄榄林中聚拢。妇女们着白色衣服,头上蒙着面纱:男人则穿着长袍,其他有些人则穿着敞开前胸的衬衫,每个人都穿凉鞋。其中还有些土著,肢体晒得黑黑的,几近全裸,全身的肌肤像骏马一样,发出健康的金属般的光泽。其中有几个显然是被派来抬担架中的尸体的。
穿白袍的人开始聚拢,排成一长排。妇女们双手放在胸前,头垂得低低的。笛声飘过幽谷,断断续续地奏着试探性的练习曲,陶制的笛子也杂乱地吹出几个尖锐的音符,尤瑞黛木然地跟着他们走。阳光由叶缝中筛下来,使万物都掩映在一池绿光里。亚里士多提玛,头戴高高的青冠,穿着豪华的法衣和凉鞋,在人群中缓缓移动,低声回答旁人的问话。一队横笛与吉他的管弦乐队突然冒出来,站在这个高大的希腊祭师后面,高声谈笑。在担架的前方,站着约有二十个跳舞的女孩,穿着白色镶蓝边的舞衣,黑黑的头发披下来拂动着,不像其他的女人把头发梳成高髻,盘在脑后。其中许多人转过头来盯着尤瑞黛,似乎对她的异国服装——罩衫和贴身的长裤很好奇。她也好奇地打量她们。“这个美国佬。”她们这样叫她,是个“旧世界”里的人物,她们只在传闻里听说过,或在故事书里看过,却突然像流星一样掉在她们眼前。不过,这些女孩子的风采也足以媲美雅典娜,她们显然接受过美的训练。很文明吧?确实如此,只是方式很奇特、很优雅。她并不常看到年轻人的面孔散发着友善、愉快和开朗的气质。也许真正有教养的人,看来就应该是那副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