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一大早儿,龙咏诚从昌黎火车站花七块二毛钱买了张车票,十点钟到北京站。爹说还是坐快车好,快去快回,慢车站站站,忒慢,十二三个点儿才能到永定门,一天啥事儿都干不了。
天安门前西侧的华表下,龙咏诚胳膊拄着汉白玉石栏杆放眼南望,回忆起一桩桩往事,心里酸楚眼睛热辣:从一九五七年来到北京,自己记不得多少次来过广场,尤其是进了高中,差不多年年的劳动节和国庆节白天来广场参加庆祝大会,晚上还要来这儿联欢跳舞,地点就在眼前不远处;广场西侧人民大会堂也进去过好多次,虽然仅仅是在二楼或三楼西南角填空座位,但毕竟每次都能够看到文艺节目;尤其是十年大庆跟金七月前一宿猫在府右街口,第二天早上看阅兵式那回,看得自己是热血沸腾……可是,今年眼瞧着就要进北京电影学院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差一步之遥,来了这么一场……
“嘿,干吗呢?”
有人问了一声,接着还捅了他一下。
龙咏诚吓了一跳,揉揉眼睛:“方冀生,怎么是你呢?”
“龙咏诚,”方冀生仍然是双手扶把、两腿跨坐在他那辆扎眼的自行车上、咧嘴“嗤嗤”地笑着,“嚯,怎么还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