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先前还觉得孩子死了更好,后来又拼尽全力地救他呢?”不出意料,桐子又一脸不解地问道。我说:“我也不太清楚,就是觉得恐惧。”“恐惧?”桐子有了新的疑问。
“不管怎么说,杀人始终是一件可怕的事。”参与明朗的手术之前,我也算见识过多次病人在术中或术后没多久就死亡的案例,可它们从未让我感觉到恐惧。在我看来,那些都是我力不能及的事,因此可以从容接纳。然而,面对明朗,我无法找借口说,自己已经尽了全力,只是最终无力回天。如果当时明明可以拼尽全力,我却消极怠慢,最终把明朗推向死亡,那我就是杀他的凶手。或许,我恐惧的正是自己将受到这样一种自责的折磨。而这件事一旦公之于众,我可能还会受到杀人罪名的指控。当然,在密闭的手术室里,即便我真的希望明朗去死,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况且,手术原本就带有很大风险,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么即便明朗死了,也没有人会来治我的罪。如此看来,那个时候,可能我畏惧的不是被人问罪,而是凭自己的想法杀死原本有生还可能的明朗这件事带给我的罪责意识。这份罪责将折磨我一生。随即我想,既然如此,那倒不如救回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