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纠缠到天色快亮。后来是秦州市长打电话到夜总会调解,这才放人回来。夜总会老板解释说,他对明星失敬是不得已而为,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要吵闹起来,惹得另一方不高兴,那就有了大麻烦。试问在秦州地界,谁敢得罪他老人家。他说的这位老人家,就是后来点迷楼出台的那一位。
仍然是我去夜总会接他回来。他半边脸肿胀起来,愤怒又沮丧。他向我描述夜里的事情,就像是在讲述一件惊天动地的传奇。老实说,他的一张脸看上去很丑,我恨不得给他一个耳光。但是从另一个角度出发,我宁愿理解他这样强烈的挫败感受。我就告诉他说,一个人的名声固然可以带来光环和阿谀,但若是和权力相比,就显得微弱了。秦州地界,自古以来就是险恶江湖,个中的复杂关系,岂能是老兄这样的艺人所能理得清的。他听了我的话,不置可否,发出一声叹息。不过经历如此挫折,他对我也似乎变得客气。白天要拍一场矿井里的戏,但他脸上有伤,又整夜未睡,我就建议他休息一天,我可以补拍别的戏份。他感谢我的关心,但表示要接着拍戏。他受伤的脸面正好与矿井里的艰苦生活相吻合,此时拍摄,或许还会有更真实的效果呢。他就穿好矿工服,直接到矿上去了。矿工服的正面和后背上都有字,印着蓝色反光的“南岭煤矿”。这些字体在光亮处反而显得暗淡,一到了矿下幽暗的地方,就发出闪闪蓝光。放眼望去,矿工们的脸面模糊不清,只看见一片醒目的“南岭煤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