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的时候,我下意识地观察陈天玺。他那张脸,比刚才在树荫下看到的更清晰了:剑眉,眼睛不大,和别人说话,目光是向下看的,好像地上凝固了什么。他刚才说起刘素彩的事,是带着某种追忆的沉痛姿态的,这种姿态,和这个夏日的上午构成一种浓郁的印象。光影的饱和度,豆浆滑过喉咙发出的咕哝声,进出早餐店的人,低矮餐桌上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油渍,对面坐着的眉头紧锁的陈天玺,这些让人一下子失去置身在现实世界的真实感。我不是应该来采访的吗,不是应该四处奔波,忙着记录和整理吗?怎么现在竟然无所事事地坐在这里,对一个刚刚认识的年轻人这么信任,还和他讨论各自熟悉的小吃?
陈天玺说:“这几天,我天天来这里吃早餐。”
“这家的东西很好吃?”
“不是,”陈天玺压低了声音,好像要告诉我一个秘密,“来这里吃,我就会觉得,其实素彩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