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上马腾腾而行,倏忽渐高,但讶其稳疾,不自知其云上也。风急如箭,雷霆起于步下。于是随所跃,辄滴之。既而电掣云开,下见所憩村。思曰:“吾扰此村多矣。方德其人,计无以报。今久旱,苗稼将悴,而雨在我手,宁复惜之。”顾一滴不足濡,乃连下二十滴。
俄顷,雨毕,骑马复归。夫人者泣于厅,曰:“何相误之甚?本约一滴,何私下二十尺之雨?此一滴,乃地上一尺雨也。此村,夜半平地深二丈,岂复有人?妾已受谴,杖八十矣。但视其背,血痕满焉,儿子亦连坐,奈何?”靖渐怖,不知所对。夫人复曰:“郎君,世间人,不识云雨之变,诚不敢恨,只恐龙师来寻,有所惊恐,宜速去此。然而劳烦,未有以报。山居无物,有二奴奉赠。总取亦可,取一亦可,惟意所择。”于是命二奴出来,一奴从东廊出,仪貌和悦,怡怡然。一奴从西廊出,愤气勃然,掬怒而立。靖曰:“我猎徒以斗猛事,今但取一奴,而取悦者,人以我为怯也。”因曰:“两人皆取,则不敢。夫人既赐,欲取怒者。”夫人微笑曰:“郎之所欲乃尔。”遂揖与别,奴亦随去。出门数步,回望失宅;顾问其奴,亦不见矣。独寻路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