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婶叹了一声道:“这就是俗话儿说的:治得了病,救不了命。如今且别说那些,这药你收着,每日吃一丸,吃完了我再送来。不但我们太太和奶奶平时常吃的,就连宫里的惠妃娘娘有孕时也是吃的呢。”
沈菀见问不出什么,遂也改了话头,随口道:“公子常说起惠妃娘娘吗?”
韩婶笑道:“怎么会?姑爷回家从来不说宫里的事。倒是太太常说的,说这药方儿还是惠妃娘娘从前住在府里时另外添减几味药重新拟定的。后来娘娘进了宫,按照宫里的方儿吃药,还不惯呢,因此禀明皇上,自己另外配制,还送给皇后和别的娘娘呢,也都说比宫里药房配的好。”
沈菀听了这话,想起前情,忙问:“原来娘娘的医术这样高明,竟然会自己制药的。”
韩婶笑道:“我来得晚,没亲见过娘娘。不过娘娘常赏赐宫里配制的‘一品丸’,我们府里自制的药丸逢年节也曾做贡礼送进宫过,娘娘吃了,也说好,可见高明。”说着,不禁面有得色,分明对自己的监药之功甚为自得。
沈菀察其颜色,知道她是好大喜功之人,遂着意说些拉拢捧赞的话,又故意打听官大奶奶平时喜欢做何消遣,爱看什么书,爱吃什么菜,长长短短聊了半晌,又问起颜氏来。
韩婶叹道:“快别提那颜姨娘了。从前姑爷在的时候还好,一直赶着咱们奶奶喊‘奶奶’,虽说有些调歪,总算大样儿不错。如今姑爷没了,她仗着生过孩子,只差没骑到咱们奶奶头上来,哪里还有个尊卑上下?说来也是老天爷不公,咱们姑爷前头的卢奶奶留下一个少爷福哥儿,颜姨娘也有个展小姐,惟独咱们奶奶进门四五年,却连一男半女也无。如今姑爷扔崩儿走了,奶奶还这样年轻,下半世可怎么过呢?守是自然要守的,可是没有个孩子,说话也不硬气。想起来我就替我们奶奶伤心。当初我们奶奶嫁到相府里来做奶奶,谁不说她有福气,姑爷又年轻又出息,学问好,待人又和气,都说是金果子掉进银盆里,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姻缘。哪里知道是‘灯下黑’,也只有我们这些身边的人才知道奶奶心里的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