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儿!”慧巧打量她的眼神又气又笑,颇是无可奈何,叮嘱一句:“破财求和气,你这是何苦呢?”
慧巧一面打发了万嬷嬷去她房里取银子。直待了万嬷嬷退下,慧巧才对漪澜语重心长道:“咱们凡事还是隐忍为上吧。眼下朝局混乱,派系林立,老爷也正是用到六姨太的哥哥金侍郎的时候。”
她纤长的玉指在棋罐中轻轻拈起一黑子,落在棋枰,虽然声音极其细微,漪澜却心头一震。
送走五姨太慧巧,漪澜独守窗前静坐沉吟,浑然不觉时辰飞逝,再抬头看,竟然已是一轮疏月半笼枝头。
一阵凉意袭背,寒彻心底。水心斋不过数月便成为一座巨大的坟茔,从那黄毛匪首,到西洋画师,及至后面的四姨太、丫鬟菱儿到隋嬷嬷之死,仿佛阴暗中一深不见底的洞穴吞噬着无数幽魂。
庭院内的照角灯都显得晦暗不明,廊下一串串绛红纱灯在风中飘摇,更如暗流中涌动的血色。而她,谢漪澜,除去忍受四周那蚀骨的寒意,只得将心头的悲怨和了酸楚惊惶的泪水一点点地强压下去,渐渐化成无尽的怅惘。
眼下的周府,她不打狼,必被狼吃。便是冷居深宅与世无争的四姨太都难逃她的算计,更何况是她?只凭她和慧巧的力量,怕还真难斗败着家世深厚有恃无恐的六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