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平整的麦地边,我们站住了。楚雄伯说,桃叶以前就住在这儿,后来搞学大寨运动,将房屋拆了,改成庄稼地。地边的斜坡上有大片茂密的竹林。楚雄伯说,这是当年桃叶最爱待的地方。他记得桃叶说过,青滩那儿见不到大片的竹林。我告诉楚雄伯,确实如此。
地里有一些比麦子还高的野麦。
楚雄伯习惯地钻进麦地,信手拔起一棵野麦。
我朝那边的竹林走去。
在竹林里,我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父亲正站在一棵表皮有些枯黄的老竹子旁边,竹子上,一道道刀痕清晰可辨,最上面的一道似乎是刚刚刻上的。
相互看了一眼,父亲说:“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我沉默了一阵才说:“曾经是,现在我只为妈妈难过。”
楚雄伯走进竹林,见到我父亲他就笑起来:“你还忘不了这儿,那两年桃叶和你在这竹林里唱歌,可让我们羡慕死了。”
说着他就哼了几句:
风吹杨柳把头低,
劝我哥哥要讨妻,
今日有我就靠我,
明日无我靠哪个,
害得哥哥无搁落。
听到歌声,父亲眼角闪出一片晶莹。
父亲要去祖父的坟上。他带来了录音机和几盒楚戏的磁带,是给楚雄伯的。父亲让他以后每天放几遍,如果不去坟上,就在家里将音量放大一些,让祖父听了不再托梦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