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就要走了,回北方。”
鸿雁消失在水天尽头,叶延淮使劲仰着头看,看到脖子都酸了。
“你这孩子,看什么呢?”
“因为它们会走啊,”叶延淮很认真地说,“走了,就看不到了。我在和它们告别呢。”
叶绍温笑了。
“傻儿子,”他说,“他们明年还会来的,鸿雁有期。”
“还会来?那它们会眼熟我么?会落下来和我玩么?”
“会,”叶绍温觉得自己儿子真是傻得可爱,“你每年都和它们打招呼,总有一只,会记得你,变成人找你。”
叶延恪打了个激灵,“那不就和白娘娘一样,成精了吗……”
爹和娘都大笑起来,笑得小船开始摇晃。叶延淮忽然有点害羞,他扑回娘的怀抱,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目送着雁群远去。
故乡和亲人慢慢化进水里,往事皆成云烟散去。叶延淮昏昏沉沉的,只觉得浑身剧痛,手脚酸麻。
他慢慢睁开眼。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却有着极轻微的呼吸声。
记忆仿佛是碎片状的,他头痛欲裂,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身在何处。手腕被人握着,他不知自己怎么了,下意识地反握回去。
有风吹来,病房的窗帘掀起,月色落进窗棂。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倚在床边的那人身上。
他的手指逐渐温热起来。
无论是梦与否,能再见她一面,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