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嘟嘟喃喃议论着、谩骂着。议论的是那部分拥护吕黄秋的人。这政策怎么说变就变了呢?早知道要分田到户,干什么要平田整地呢?干什么要贷款买农机呢?如果真正的把田分了,吕九庄的社员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之中去。他们希望吕黄秋能站出来,别分田、别散了机耕队,他们会跟着吕黄秋干到底的。谩骂的是一部分反对吕黄秋的人。他们认为,吕九庄的这场大灾难全是吕黄秋一个人造成的。你姓吕的怎么就没看清政策会变这一条呢?你贷了那么多款,买来了这一堆卖不出去的铁疙瘩,摆在大队的院子里,是看西洋景呢,还是能变出更多的钱来?想到那么多的贷款就要分到他们的头上时,他们恨不得活剥了吕黄秋,恨不得再来一次“文化大革命”,把吕黄秋押上批斗台,一鞋底一鞋底地打吕黄秋的脸,打死这狗日的吕黄秋才解气呢……
你拥护也罢、不拥护也罢,你叹气也罢、气愤也罢,摆在大家面前的一个最实际的问题就是,如果吕黄秋扔下挑子不干这个支书了,该怎么办?
在吕九庄,有这么一种说法,吕黄秋弄不成的事情,别的人更是没治。对呀,
连吕黄秋都玩不转的事,再上来个什么人也是白搭!就在大家焦急等待的时候,在村上蹲点的县委副书记马炳在大队长吕黄永的陪同下进来了。大家伸长脖子往后瞧,吕黄秋并没有来。他们中有人把吃剩的喇叭烟头狠狠地扔到了地上,还用脚踩了又踩:“怎么了?躲得了初一,还能躲过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