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甥女繁华了一生,今寂寂孤魂,停棺于此,尚不知葬于何处,殊属伤心。相公若能择西泠三尺土,为亡甥女埋骨,使其繁华于始,而又能繁华于终,则亡甥女,九泉有知,定当感激深厚。”鲍刺史听了,方才大喜道:“妈妈此言,甚是有理。”遂叫堪兴,在西泠桥侧择了一块吉地,又叫匠人,兴工动土,造成一座坟墓,又自出名发帖,邀请合郡乡绅士大夫,都来为苏小小开丧出殡。众人见鲍刺史有此义举,谁敢不来,一时的祭礼盈庭。
到那下葬之日,夹道而观者,人山人海。鲍刺史仍白衣白冠,亲送苏小小之躯,葬于西泠坟墓之内,立一石碑,上题曰:“钱塘苏小小之墓”。又为他置下祭田,为贾姨守墓之费,临行复又哭奠一场,然后辞去。
有此一段佳话,故苏小小之芳名,至今与西湖并传不朽云
第四十五卷沈小官一鸟害七命
飞禽惹起祸根芽,七命相残事可嗟。
奉劝世人须鉴戒,莫教儿女不当家。
话说大宋徽宗朝,宣和三年,海宁郡武林门外北新桥下,有一机户,姓沈名昱,字必显。家中颇为丰足,娶妻严氏,夫妇恩爱。单生一子,取名沈秀,年长一十八岁,未曾婚娶。其父专靠织造缎匹为活,不想这沈秀不务本分生理,专好风流闲耍,养画眉过日。父母因惜他一子,以此教训他不下。街坊邻里取他一个浑名,叫做“沈鸟儿”。每日五更,提了画眉,奔入城中柳林里来拖画眉,不只一日。忽至春末夏初,天气不暖不寒,花红柳绿之时。当日沈秀侵晨起来,梳洗罢,吃了些点心,打点笼儿,盛着个无比赛的画眉。这畜生只除天上有,果系也间无,将它各处去斗,俱斗它不过,成百十贯赢得。因此十分爱惜它,如性命一般,做一个金漆笼儿,黄铜钩子,哥窑的水食罐儿,绿纱罩儿。提在了手,摇摇摆摆,迳奔入城,往柳林里去拖画眉。不想这沈秀一去,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