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清不假思索:“《尚书》原百篇,伏生述二十八篇,鲁王壁中多出二十五篇,今传共五十三篇。”
“是,陛下去岁于西京太学石壁刻就的石经,便是这五十三篇《尚书》,”许长歌笑意深沉,“可如今,长沙王却说,他为自己修墓时,从湘阴崖洞里得了以籀文书写的《尚书》百篇。”
“长沙王?”永清终于露出了他所期盼的惊愕神色。
长沙王是皇帝的九弟,文才武略过人,昔日最得先帝喜爱,差点让先帝废掉太子,改立颇有野心的幼子为嗣君。此后他夺嫡失败,却仍在湘阴侯的护卫下,全身而退,回到了封地长沙国。
结合他的身家立场,永清已不难猜想:“那么想必,这百篇《尚书》中必然有和父皇所倡导的经义相悖之处,若我是九皇叔,此刻就带着一大群舌战之将上京辩义,把皇帝颁布的石经打烂,动摇天下儒者之心。若是手头又有军备,辄又可以罗织谶纬,就地起义了。”
“公主也替他想得太远了。”许长歌失笑,却见她说得神采飞扬,皎若朝阳升霞,不由目光留恋了一番。
永清突然感觉到他长久地注目,有些不自然道:“我说得离谱了么?”
她初涉朝政,在入仕数载的许长歌面前,生怕稚拙露怯。
“没有,”许长歌收回目光,却心跳倏然加快,又盯了旁边红墙树影半晌,平静了心绪,道,“不过,公主说得十分的准——长沙王确实是派了府中宾客三十人,要与太学三千学子于飞廉观辩论十日,谁才是伪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