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跟她小孩子计较,也说不清道理——天下找对了人的女人有几个?那些说找对了的,又有多少是慢慢从“不对”变成“对”的。
她也没说田园父亲就是“错”的,只算说得过去吧,最起码还算本分,不会在外面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事。
陆先生“哦”了一声,又回到书房看书去了。
前一日,他们俩是在书房里聊到了他的老母亲。蟠桃嫂把信递给他:“来信了。”陆先生不喜欢打电话,他弟弟也只好尊重他的习惯,改为书信往来。
蟠桃嫂出来打扫客厅,却听里头哭了起来,忙跑过去瞧。
“她不行了。”陆先生悲怆地说。
“那赶紧家去看看啊。”蟠桃嫂倒来一杯茶。
陆先生摇摇头。蟠桃嫂知道他的意思,是说他自己不孝。无后为大,没脸见老母亲。
照以前,蟠桃嫂会奉劝他赶紧成家,叫老太太欢喜一场,一定什么病都没有了。可是在渐渐地了解陆先生,了解了他的个性在处世上的艰难后,蟠桃嫂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到陆先生这里做事后接待的他的第一个客人是河婴城图书馆的管理员宦玉兰。
宦玉兰说,还是陆先生在北边的时候,画家协会组织的一次采风活动上她认识他的,算是故人了。
宦玉兰穿一件鹅黄的绸衫,下面是米灰的阔脚裤,手里提着一只藤把手的蓝印花布手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扎着低低的鬏,擦了些增白霜,是连带着脖子也是擦了的,并没有“断层”的感觉。她坐在客厅布沙发里,对着奉茶的蟠桃嫂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