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传真电报,王木贵心里翻腾起来。
六四年冬天的一个黄昏,两个军人进了王木贵家的窑洞。一高一低,一老一少,都黑都瘦。进洞三言两语就都清楚了。王木贵的哥王金贵平叛时牺牲了,留有一本日记,上有两件事,组织上觉得不办妥有些对不住烈士英灵。一是要入党,这在开追悼会时已经追认;一是他牺牲了,想让二弟也来参军。部队和政府都同意,专门来征求意见。两个军官临走时说十天内去武装部给个回话,又留下五百五十元抚恤金。
老女人早成个泪人儿,老汉六神无主。王木贵看看破桌上的一叠钱,就执意要去。商量一整夜,女人说:“金贵没娶,死了连个后人都没有。木贵去参军我不拦,儿大不由娘,趁着这些钱,娶个媳妇才能走。”接下去就是找媒婆。这里情歌发达多半因为男女比例失调,王木贵自然没有现成的情妹妹放着。王家刚死了人,木贵结了婚又要去西藏,五天过去了,竟都不愿让女儿守活寡。第八天上,一个姑娘找上门来,同意立即出嫁。姑娘父亲得了急病,没钱医院不收,眼看不行了。王木贵过了新婚之夜,带上蓝布小包袱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