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又写道:
余精神散漫已久,凡遇应了结之件,久不能完,应收拾之件,久不能检,如败叶满山,全无归宿。通籍三十余年,官至极品,而学业一无所成,德行一无可许,老大徒伤,不胜悚惶惭赧。
曾国藩老年病中,仍然为不能尽其职分而忧虑,为学业德行无成而叹息,非有大人之德所不能也。
殉职
二月二日,曾国藩阅读文书,执笔手颤,欲言不能出声,不久又痊愈。他告知两个儿子曾纪泽、曾纪鸿:丧事宜遵古礼,而不由僧道。第二天即三日,阅读理学宗传中张子一卷,又有手颤心摇之象。四日午后,在官署西头的花园散步完毕,将返之时,忽然足麻痹不能起,由侍者扶到厅中,端坐逝去。
何璟写道:
曾国藩晚年不服珍药,未尝有卧病倚衾之日。前在两江任内讨究文书,条理精密,无不手订之章程,无不点窜之批牍。惟有舌蹇心悸之症,不能多见僚属。前年回任,感激圣恩高厚,仍令坐镇东南,自谓稍即怠安,负疚滋重。公余无客不见,见必博访周咨,殷勤训励,于僚属之贤否、事理之源委,无一不点识于心,人皆服其老年进德之勤。其勉力在此,其致病亦在此。上年阅兵回省,适臣行抵金陵,见其体貌尚如往年,而曾国藩自言精力大衰,右目昏瞶。臣与晤谈数次,议论公事,娓娓不倦。曾劝以节劳省神,为国自爱,不意相距未及两月,遽病不起,实由平日事无巨细,必躬必亲,殚精竭虑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