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铃响,他正读着拿破仑大军的战报,把昨晚的得意事全忘了。下楼去客厅时,他带点轻浮地提醒自己:应该对这个女人说,我爱她。
原以为会遇到一双多情的眼睛,不料却看到一张威严的面孔:瑞那先生两小时前刚从维璃叶回来,毫不掩饰他的不满,因为于连整个上午都没招呼孩子的功课。每当这位显要人物发起脾气来,而且自认为可以把脾气发给别人看时,这张脸真是奇丑无比。
丈夫一句句尖酸刻薄的话,瑞那夫人听了,都心如刀割。至于于连,几小时来在他眼前展示的杀伐征战,令他神往,都想痴了,因此一上来,并没怎样在意瑞那先生那些难听的话。到了最后,才很唐突地答了一句:“我生病了。”
不要说维璃叶市长,换一个不爱生气的人,这答话的腔调,也能把人气死。瑞那先生很想当场开销,叫他立刻滚蛋。之所以有所顾念,是因为他立有一条诫则:凡事慎勿操之过急。
“这不识抬举的蠢货,”他转念想道,“靠我家造就了他一点名声,如今瓦勒诺会聘请他,或者艾莉莎会嫁给他,无论哪种情况,他都会在心里笑话我。”
尽管这些考虑不无精明之处,瑞那先生的不满,还是在辞色上表露无遗,于连也慢慢怒形于色。瑞那夫人急得差点掉下泪来。午餐甫毕,她就要于连让她搀着出去散步,很亲热地靠着他。瑞那夫人做种种譬解,于连只压低声音答道:“阔佬就是这种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