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德雷特同那个拿包铁皮棒子的人对完话,又转向白先生,伴随他那低沉、克制而又可怕的笑声,重复问道:“您认不出我了吗?”
白先生面对面瞧着他,答道:“不认识了。”
于是,容德雷特一直走到桌子前,俯身凑到蜡烛上面,叉起双臂,那棱角突出的凶狠的下巴,伸向白先生那张平静的脸,尽量逼近,但没有吓退白先生。他就保持猛兽要捕食的这种姿势,吼道:“我不叫法邦杜,也不叫容德雷特,我叫德纳第!就是蒙菲郿的那客栈老板!听清楚了吧!德纳第!现在,您认出我了吧?”
白先生额头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红晕,他的声音既不发抖,也没有提高,仍像平时那样沉着地回答:“还是认不出来。”
马吕斯没有听见这句回答。此刻,谁若是瞧见,就会发现他在黑暗中那么惊愕、怔忡而震悚。当容德雷特说“我叫德纳第”的时候,马吕斯浑身抖起来,只觉一阵心寒,仿佛利剑刺进去,他赶紧靠在墙上,准备开枪打信号的右臂也缓缓放下,当容德雷特重复“听清楚了吧?德纳第”的时候,马吕斯手指一软,手枪险些失落。容德雷特揭示自己的身份,并没有触动白先生,却大大震动了马吕斯。德纳第这个姓名,白先生似乎不知道,马吕斯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