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话一点也不假,”聂赫留朵夫说,“一个人常常会感到自己没有……感到自己没有权力去审判别人……”
“Comme c’est vrai[1]。”她好像被他的箴言的正确性深深打动似的,大声感叹道。其实她一向都是这样巧妙地讨好自己的交谈者的。
“那么,你那幅画呢?那幅画令我喜欢死了,”她又说,“我要不是身体虚弱的话,早就到您家里去欣赏了。”
“我已经完全把它放弃了。”聂赫留朵夫生硬地答道。他感到,今天她的奉承话的虚伪程度,和她要掩饰她的老态一样明显。他无论怎样也不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使自己成为可爱的人。
“这可不行!您知道吗,列宾亲自对我说过,他很有才华。”她扭过头对科洛索夫说。
“她怎么撒谎也不脸红呢。”聂赫留朵夫紧皱眉头想道。
当确信聂赫留朵夫心情不好,已不能吸引他加入愉快而机智的的谈话时,索菲娅·瓦西里耶芙娜也不勉强,便转过身去问科洛索夫,想听听他对新上演的一出戏的意见。按她对他的阿谀奉承的语气,似乎科洛索夫的意见可以解答任何疑问,而且他的评论的每一句话都应当流芳百世似的。科洛索夫对这出戏批评了一通,并利用这个机会陈述了自己对艺术的见解。索菲娅·瓦西里耶芙娜公爵夫人对他的意见的正确性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试图为其作者辩护几句,但立刻就败下阵来,或者只能说一些折中的意见。聂赫留朵夫在一旁看着,听着,但是真正察觉到的和真正听入耳的却同他眼前的表面情景是两码事。